渝笙

众生皆苦。

千槐(下)


国内崛起不过一年半的一个公司夺走了宋家大半的生意,最后却成了宋家的合作伙伴。花了一两年时间在华尔街混的风生水起的宋槐听宋彦讲起这件事,曾回国看过资料也参加过合作会议,却只见副总裁。宋彦告诉她所有的业务会议都只有副总裁出席,他曾经以此为理由要求他们的总裁出席会议以表尊重,最后却还是不了了之。这家公司的法人代表宋槐动用了所有手段都查不到,她想,宋家查不到的人,那得是有多大的权势。
宋彦不是没有叫她回国管理产业。宋彦想放权的时候,她宋槐偏偏还就不接。两年前,她不恨宋彦,现在也不恨。她只是在外面飞得高了,看得远了,青春期压抑的叛逆迟钝的显露出来。她知道,离散他和她的,从来就不是宋彦。
即使他没有察觉,宋槐最后也不可能跟千玺在一起。
因为他们太像,又太不相像。
他们的成长坏境差了太多太多。可是千玺却说:“只要你愿意,阿槐,这些都不是阻碍。”
很久以后她才明白,他说的是真的。后来的她愿意为他敛去所有凌厉与骄傲,安心的在他怀中入眠。
此心安处即是吾乡。





“易先生,好久不见”



宋槐没有想到他们会以这样的方式重逢。
宋彦在赶去股东代表大会的路上出车祸意外身亡,彼时在华尔街叱咤风云的宋槐闻讯回国。他的葬礼上,易烊千玺作为合作方代表发言。
原来两年不见,你已经从娱乐圈资深前辈变成了商业新秀,凭借众多的人脉与巨大的影响力,在商场上闯出了自己的天地。
那个她苦苦寻找无果的法人代表公司总裁,就是几年前对她说这个世界上最美的情话的某人。
易烊,恭喜。



葬礼结束后,千玺折回场地,果不其然看见了蹲在父亲遗像旁的宋槐。
走近,听见她低低的自言自语,一字一句,平淡无常,却又好像埋着无尽的悲伤。
“宋彦,你的遗产我看过了,怎么还没我走的时候多呢?”
“不就是个股东大会吗,你干嘛那么急,现在好了,你想来也来不了了。”
“不过你放心,我会让公司重回巅峰的。”
……
“我不难过,真的,宋彦我一点都不难过。”
“我就是觉得心里有点涩,涨涨的,很难受。”
这个世界上终于还是只剩她一人。
无拘无束,无牵无挂。多好。
不被人约束也不被人牵挂,宋槐,这不就是你心心念念的自由么。
宋槐觉得眼睛涩涩的,像是整个沙漠都被狂风吹进了眼中。
“宋槐。”
背后传来低低的呼唤,温柔的声音与梦里出现过无数次的相重合,宋槐僵住了身子,不敢回头。
脚步声一点一点靠近,宋槐微笑着面对他,伸出手:
“易先生,好久不见。”
果然是好久不见。
两年十一个月零八天。

易烊千玺以为他会恨宋彦,恨他的压力逼迫宋槐不得不放手,恨他给了她太多桎梏。
可是当他真正看到对这黑白遗像喃喃自语的宋槐时,就发现自己错了。
他是她的父亲,她唯一的亲人。即使不曾给过她温暖,也是她不可替代的归宿。他又怎么恨得起来。
爱屋及乌,即使不爱,也决不会恨。
一想到她蹙起的双眉,他就忍不住心疼,像是中了蛊。他张口,将藏在心里两年的名字字正腔圆的读出来,像是小学生学拼音那样笨拙的小心翼翼:
“宋槐。”
终于喊出来了啊。
还好还好,一切还来得及。

【千玺】
我叫易烊千玺,十四岁那年,我认识了一个女孩。
她有好看的眉目,笑起来像初冬的阳,清冽温暖。只是她不爱笑,即使笑,也是公事化的笑容。
我喜欢她。
第一次鼓起勇气跟她告白的时候,语气小心犹豫,不敢将爱说的那么肯定。她盯着我,说的话鲜明而直接,我却反而松了口气。
可能那个时候真的没有那么喜欢她,只是害怕错过。第二次告白的时候,我有些肯定自己的心意,却还是迷茫。
她的眉眼没有初次那样冷淡,温婉娴静,在阳光下分外美好。
她没有给我答复。
第三次的时候,我想我明白了一些,她低着头,毛茸茸的小脑袋不知在想什么,抬起头的一瞬间我看见她悲伤深刻划过痕迹的眼眸,却一霎那间变的坚毅,她抿着嘴,话语一针见血,字字戳心:
“我选择你,不过是因为你十年以内不会恋爱。”
“易烊千玺,我是个自私的人,我去喜欢一个人从不单纯。”
“我们之间,从来没有爱情。”

几乎是第二天她就离开了。后来我再也没有在阳光下见到她,只是每个夜晚,总有一个身影站在梦境边缘徘徊,轻轻一伸手,好像就能碰到。我看不清她的脸,但我相信她一定是宋槐。只是有一次我没控制住自己,不自觉伸出了手,她就消失了。
宋槐,你又何必避我到如此。
那个晚上我喘着粗气赤脚走到厨房,冰冷的玻璃杯装着不知什么时候的水,我仰起头大口大口的吞下去,感觉到寒意从喉咙滚滚涌向四肢。当思念终于满的要溢出来的时候,我终于承认宋槐,我非你不可。
很多次我都在想,如果当初我再坚定一点,是不是两个人就不用错过好多年。
她离开的半年里我筹划了许多,打通关系筹集资金最后终于建立了公司,在王俊凯王源几个朋友的帮助下公司名声愈来愈响,开始与宋家争锋。
论持久战我哪里斗得过有百年基业的宋家,不过是在逼她现身而已。
他知道宋彦的死讯,没有多大的情绪,唯一的念头就是终于可以见她了。
他看见她成熟的脸庞,看见他一瞬间流露出又匆匆收起的悲伤和恍然,心里一紧:
宋槐,你到底在怕什么?

葬礼结束后我又折回身去,在葬礼场地看见了蜷缩着的她,满目都是阴沉沉的黑色,宽大丧服下的她像瓷一样脆弱,我唤了她的名字。
她的身影震了震,我向她走进,一步一步,按耐着渴望小心翼翼。我刚想说话,她却回头,满脸公事化的笑容,对我说:
“易先生,好久不见。”

宋小姐后来生子卿的时候,死死咬着嘴,我看着她溢出血丝的嘴唇,像是针筒在心里滚来滚去,疼的难受,想让小东西快点出来。于是我讲了这么一个段话。我说,阿槐,你还记不记得那年你爸爸葬礼后我第一次喊你名字,那个时候我向你走去其实是想抱住你。我有一句话想要说,这句话我等了好久,我想说的是'宋槐,这次我抱完你以后,你能不能就在我怀里躺一辈子'。阿槐,那些年晚上惊醒时你眉眼消失无踪的悲凉孤单我不想再经历第二次,你说我们不合适,但是即使我们两败俱伤,我也再不会放你离开。
我微笑,悄悄的说:
“阿槐,我没有那么爱你,只是比其他人多喜欢你一点点,只是喜欢的比别人都久那么一点点,仅此而已。”

子卿第一次叫爸爸的时候,千玺愣了愣,随即抱起宝宝,严肃地说:“你再叫一遍。”子卿也不知听懂还是没听懂,咯咯的笑着,爸爸爸爸叫个不停。
宋槐酸酸的说:“当初怀胎十月生她的是我,怎么反而跟你亲。”千玺咧开嘴,梨涡浅浅,搂过她,下巴蹭着她柔软的发丝:
“阿槐,子卿叫爸爸了。我们的孩子学会叫爸爸了。”
宋槐眉眼弯弯,心软的一塌糊涂。
我们呐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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